【垩空】撕裂

  Summary:他说:“我决定从现在开始爱你。”
  
  
  阿贝多租了间房子,去送花的次数少了很多。他知道自己送过去的花会被调酒师扔进酒吧后门的垃圾桶里,他有时从那里过,会从垃圾堆上看到腐败的玫瑰,沾着客人们呕吐出的酒水和散上的灰尘。他已经不再执着于送花,他沉迷于新的方式。
  这间公寓和空的住所离得不远,阿贝多在窗户边架上一台相机,又在窗台摆满了盛开的玫瑰和塞西莉亚花,他在这些花叶的掩护下通过相机窥视他的调酒师。
  空会在下班后脱下西装马甲和衬衫,露出平坦的胸部和精瘦的腰肢,阿贝多喜欢空的锁骨,那里有一个小窝,浅浅的,相当漂亮,会在空动作间加深,形成一种陷阱似的意味。
  肉体不能吸引阿贝多这样的天才,他在过往的绘画生涯中见过不下百具美丽的男男女女的躯体。空在以另外的东西吸引着他,那是一种神秘的力量,美丽而又原始,在空抬起头望向窗户这里,隔着相机与阿贝多对视的时候最为激烈,它勾起阿贝多生为男性的本能,使得性欲都有了震撼的色彩。
  他想把空摁在地板上,他们会打翻阿贝多昂贵的画具和颜料,他会用这些颜料在空的身上作画。阿贝多猜测自己的疯狂可能会把空弄哭,而他也会哭,只不过空也许是因为不情愿却臣服于快感的羞耻,他则是因为快乐。
  
  说起来,爱上空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那时候阿贝多风头正盛,还未从美院毕业就已经取得了许多美术教授都没能达到的成就,他和普通人的差距太大,大到教授们已经没人什么东西可以传授他。阿贝多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始四处行走,将学校的作业课题抛在脑后,到处寻找新的灵感来准备最后的毕业之作。
  阿贝多在某个夜晚遇到迷倒他的调酒师,空。他穿着调酒师的服装,贴身的西装马甲勾勒出好看的腰部线条,金色的头发被编成到腰的麻花辫,随着动作在身后荡来荡去。阿贝多就坐在吧台前看空,他认为这个人的身形相当漂亮,可以作为最近的人体模特之选。
  思念此,他就要开口询问对方是否同意成为自己的模特,对方却先他一步扭过头,一双晶亮的眼睛撞到他的视线里。阿贝多在那一瞬间感觉到眩晕,他好像被丢进金色的深海,不停地沉溺、沉溺,一切感官连同意识都溺死在海里。他在濒死之际看到宇宙,星空,看到自古以来的一切美的化身——以及欲望。
  阿贝多无法在这时开口说出自己原本的请求,他就像那些遇到缪斯的狂热艺术家一样,在这时被美丽击沉。空对他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自己语言混乱地向对方表达了爱慕之情,而长辫子的调酒师听完他的话一脸惊讶,接着微笑着为他调制一杯酒。
  “一见钟情。”
  调酒师说:“如果你是指这杯酒,请放心饮用。如果你是指你的感情,那么抱歉,先生,我不是感官爱情的信徒。”
  当天晚上回到家,阿贝多着手创造了新作。金发的调酒师被扒光衣服安置在混乱的颜料里,各种颜色混杂着沾了一身,布满那具美丽的躯体,他没有乳首,那里爬着藤蔓,开出了两朵玫瑰,而他的下体同样看不清楚,阿贝多以性器为中心,为花蕊的生长处,在空的下体创造了更为艳丽的花朵。
  空在玫瑰里绽放。
  阿贝多花了四天时间完成这幅画,取名为《撕裂》。他在落款后俯身,将嘴唇印在花朵的中央,亲吻玫瑰的花蕊,同时也在亲吻空的阴部。
  阿贝多开始对空的追求。
  他为空订了玫瑰,每天都准时地,在他遇到空的时间点被送过去。阿贝多观察到最初的空还会有惊讶的表情,又过两天,他便开始兴致缺缺,再后来,他看到自己送的花已经不会有任何反应。
  但无一例外,阿贝多送的花都进了酒吧后门的垃圾桶。
  
  再后来,阿贝多租了这间可以更为全面窥伺空的公寓。
  这天,午后的阳光照在窗帘上,阿贝多照例调整相机对准空往日午休的地点,空气中弥漫了塞西莉亚花和玫瑰的花香,泛着微微的苦味儿,让阿贝多有些许惴惴不安。他凑到镜头后观察已经看过无数次的地方,却没有看到调酒师舒展的身形。
  公寓的门被敲响,阿贝多的窥伺结束了。是空敲响他的门,然后在他开门时狠狠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这一拳打得阿贝多牙齿磕到口腔里的软肉上,涌出了丝丝铁锈气。他们纠缠在一起滚到地上,撞翻了画具和颜料。阿贝多认为自己现在一定像个疯子,他就和无数次想象中一般将空摁在地板上,在混杂的颜料中亲吻空漂亮的锁骨。告诉空自己曾利用照相机看他脱下上衣,说自己当时就想在他身上作画,尤其是锁骨,阿贝多说自己想在这里画一朵玫瑰。
  第二拳落在阿贝多的肩膀,空挣扎着将阿贝多从身上踢下去,翻身骑到阿贝多腰腹间,扯开对方的领口,恶趣味儿地用地上的颜料在阿贝多脖子处画了一朵姑且可以说是玫瑰的小花。
  “你身上更适合画玫瑰,大画家。”
  阿贝多被空迷了眼,看着他从自己身上离开,在房间里慢慢悠悠地转一圈。空又转回来,跨坐回阿贝多的腿上玩他的头发,阿贝多不动,嘴角被空一拳打出的伤口还在渗血。他伸出舌头舔舐过那些铁锈味儿的液体,眼睛盯在空的脸上不肯移开。
  “你故意放纵我的行为。”
  调酒师闻言和他对视,而后垂下头和他贴着面皮拥抱在一起。阿贝多和空身上都沾了颜料,空就将指尖的红色抹到阿贝多的锁骨处,破坏了方才自己画上的花。
  “当然。”他答。
  “你也知道我是故意在那里脱衣服的。”
  “我窗台的玫瑰好看吗?”
  空被他问得愣了,接着整个人笑倒在他怀里:“好看。”
  “那你要和我接吻吗?阿贝多。”
  他们在这句话后停了一秒,隐约间有爱情就在这一秒发生了。
  赤裸着身体的空就像是一尊美丽的艺术品,无论是脖领,腰腹,还是四肢都洋溢着一种特殊的美感。阿贝多摸着空的腰,好像在抚摸美术史上流传下的名画,又像在抚摸一片虚无,他去亲吻空的下巴,喉结,锁骨,乳晕,一路流连到小腹,接着阿贝多将空勃起的性器吞到嘴里,不甚熟练地为空口交。
  空的反应既天真又老练,喘息声含着青涩,又相当富有技巧。阿贝多压着他的腿根尽力将性器吞得更深,如愿以偿地听到空更加难耐的呻吟。画家第一次真正接触到这些性爱,他小心极了,收着牙齿用舌头取悦调酒师,这番取悦并非没有好处,他得到调酒师调情似的摩挲他的脸颊,甜腻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
  “阿贝多……”
  “阿贝多……”
  空的身子开始颤抖,他射在了阿贝多嘴里。而接收者毫不避讳,全数咽下去后支起身去蹭空的嘴角。美丽的艺术品顺势搂紧画家的脖子和他深吻,精液的味道不算好,这时却硬生生地被两个人的深吻衬得像什么美味一般。他们唇舌纠缠了相当长的时间,分离时带出银丝,懒懒地拢拉在空的嘴角,阿贝多就去舔舐,又把空弄得乱七八糟。
  最终阿贝多闯入了那处又软又湿的地方,他控制不住地横冲直撞,和着空带着呜咽的呻吟发出色情的喘息。他要把空揉进身体里了,他窥伺的人软极了,柔韧极了,在交合中展示出一股缠绵又孤独的滋味,阿贝多仔细地品尝它,并牢牢地将这个感觉刻在脑海里。
  画家觉得他大概这一生都不会有比现在更刺激的感官体验了。
  
  结束后,空裹着被子歪歪扭扭地倚在床头闭着眼睛养神,阿贝多凑过去亲他,又被躲过,阿贝多不放弃,紧紧地追过去,也不过分,仅仅只是亲了嘴角便又坐回到床边。接着空感到床一轻,他睁眼,阿贝多已经套着一条裤子赤裸上身走上阳台。
  玫瑰被剪下,阿贝多拿着剪刀继续剔除那些恼人的刺,他足足剪下了八九支,空目测那大概是阿贝多阳台上所有的玫瑰。画家就这样带着他所有的玫瑰回了屋,将它们都捧到调酒师的面前。
  “玫瑰的刺已经剪完,不会刺手。”
  空看了看玫瑰,又看了看阿贝多在性爱中汗湿的脸,惊讶都塞进话里。
  “你还是第一个上了我以后送我花的人。”
  “我以前送过很多。”
  阿贝多答。
  “那不一样,我是说你是第一个,上了我以后,送给我花的人。”
  空笑了,他倾身接过玫瑰,很新奇地左看右看,最后他抬起头,笑得一双圆圆的眼睛都成了月牙儿。
  “我决定从现在开始爱你。
  被许诺的画家也和他一起笑,为这番情事后的俏皮话逗乐了。
  
  和空接触得久了,阿贝多逐渐发现他和对方的交往变得奇怪,不知是个什么状态。最初时他和空更像是床伴,每周相约在星期三和星期六的晚上,在阿贝多的公寓里做爱。房间里的灯被关上,阿贝多的一系列作品摆满画室,或风景,或人物,如同一个小型画展。而空和他就躺在画展正中央的大床上,有时空会将阳台上的玫瑰折下,揪着花瓣,散到床上。阿贝多就抱着空躺在这张葬礼一样的花床上。阿贝多曾询问空这样做的原因,空听后想了一会儿,一脸单纯地答:“我以为你们艺术家喜欢这样。”
  而现在他和空一起出去逛超市,就像无数普通的情侣,阿贝多认为空可能正在试着接受自己,这确实是他想要的,他对空付出的爱意占据了所有情感的大半部分,他渴望得到回应。
  “那边有条斑点是心形的狗。”
  空突然说。
  阿贝多就扭过头去看,什么小狗啊,心形啊,他都没看到,只看见夜色里灯火通明的酒店,被月光画得半明半暗的小巷。阿贝多估摸着空在开玩笑,转回头想看调酒师又要因为捉弄自己笑得多开心,空却已经在方才的几秒蹲在他前面的地方,企图出其不意背起他。
  阿贝多可不会让空背他,只趴在空背上和空一起走,空倒是挺开心,一路上笑个不停,一边和阿贝多一起迈步,一边唱着一首自己胡编乱造的歌谣,两个人交叠身体,慢慢腾腾地回阿贝多的公寓去了。
  空最近不喜欢回自己的住所,常在阿贝多的公寓里赖着看他工作,如同第一次事后那样歪扭地靠在床头,看着阿贝多将几种不同颜色的颜料混杂在一起,调整为新的色彩。有时他刚和阿贝多缠绵过,裹着被单赤着脚踩过地板,从背后去抱穿好衣服的青年画家。
  “你应该在我的肋骨上刻你的名字。”
  空打了个哈欠,又继续说:“在这幅未完成的画上刻就好。”
  接着他就蜷缩在阿贝多腿边,枕着画家的膝盖沉沉地睡过去。阿贝多任他动作,在人睡熟以后才会动手将裹着被单的爱人抱到浴室小心清理。空的肋骨处果然被阿贝多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那副画被空取名为《爱人》,他相当喜欢,在某天阳光照到凌乱的床上时搂着阿贝多的肩喘息着讨要那副画。
  他被撞得说不清楚话,支离破碎的恳求都被吃进对方嘴里,阿贝多太喜欢他这幅样子了,坏着心眼利用那幅画让空配合着自己做得更过分。最后空意识都不清醒,眼神涣散,只记得挺着腰配合阿贝多的动作弄自己。
  “想要……”
  “想要什么?我?还是《爱人》”
  空也说不清楚,直到爽得哭着让阿贝多亲亲他,也没能说出到底是想要阿贝多,还是想要《爱人》。
  
  有段时间阿贝多很忙,忙到只能每天晚上匆匆地回到公寓,和空一起躺在床上疲倦地进入梦乡,第二天早上又小心翼翼地起来,在空没有醒来之前离开,忙得很了,连睡觉都不能回来。起初阿贝多没有发现空有哪里不对,因为他提前说明自己有事不回公寓,并且空那里有他的公寓钥匙,本人也答应得很好,说自己想过来睡会自己来。
  后来的事情出乎阿贝多意料。那夜画展与美院毕业的事情使阿贝多忙到很晚,即使如此,休息时他也拒绝了主办方提供的地方,而是选择回到那间公寓,他想念那片小小的天地。
  那片天地的门前坐着人,在他的脚步声越过楼梯的同时抬头和他对视,阿贝多又看到那双令他一见钟情的眼睛,在手电筒的光线和夜晚的黑暗之中闪着亮光。
  “怎么在这里坐着。”
  阿贝多拉起空,手贴在调酒师的脸颊感受凉意:“坐这里至少有两个小时,酒吧的工作完成后就来了吧。钥匙弄丢了?”
  “没丢。”
  空昏昏沉沉的,困得睁不开眼,靠着阿贝多支撑才勉强没滚到地上,他攥紧手里的钥匙,只露出头给人看。
  “不想进去。”
  “为什么不想?”
  “不是家……”
  “嗯……现在要进……空?空?”
  画家无奈地摇头,捧着易碎的艺术品进门,后来的工作里,他尽量推掉夜里的一切行程。
  
  距离那次空在门口坐着已经有半个月,空带着几瓶酒又来到阿贝多的公寓。他们这次没有休息,也没有一起躺进柔软的棉被里嬉闹,将被子翻出层层叠叠的动静。空在阿贝多面前表演,调酒杯和酒水的瓶身在他手里要开出花儿来,他熟练地将不同颜色的酒调和到一起,哗啦啦地晃动,那些酒便听话地交融,变幻出梦幻的色彩。
  阿贝多就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观看表演,他的心口很热,空这会儿调酒的情调跨越了时间和躯壳的束缚,击穿了他。
  “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在调酒,嗯…那副样子,令人难忘。”
  调酒杯放置在桌子上,空先倒了一杯给自己。
  “我练了很长时间。”
  “看得出来,你对此相当熟练。”
  “做了两三年,这工作还挺稳定的。”
  不动声色便喝了两三杯酒的调酒师突发兴起,支着下巴问阿贝多可不可以教他画画。阿贝多伸手接过他的酒杯,说明天就可以开始。他告诉空可以在用色上大胆发挥,用绚烂浓烈描述自己和世界,在他眼里空便是这般,笔触细腻,用色绚烂迷幻,是油画刀抹在画布上得出的奇迹。
  “我认为我会是黑色。”空突然开口,很认真的语气。
  “为什么?”
  金发的青年开始伸手比划,描述得乱七八糟,拼凑出自己的世界。
  “你应该知道,嗯…你见过站街的人吗?就是我们之前去逛超市在巷子口见过的男男女女,我之前和另一批人是同事,不过后来我不干了,不是因为……就是,巷子的地和墙很凉,你懂吗?”
  他问阿贝多,不等阿贝多回答又自我了断似的开始继续描述。
  “躺在那里做爱不舒服,他们插进来时没有你温柔,总是弄得我很疼,真的很疼,我第一次被干时哭得老惨了,那个人说我哭得好漂亮,后来又上了我不少次,每次都要不做前戏插进来,把我疼哭才好。”
  “我不喜欢他们射在我里面,不过这样可以拿到更多的钱。当时我刚从监狱里出来,啊我大概没告诉过你我之前当过小偷……不过我可没错,谁让那个老板不给我们发工钱,我只好偷出来自己发了。”
  “然后我就进去了,出来后住的地方都没有,站一两个月,攒了点钱…我生意还挺好的。”
  “去租房嘛,房东教我调酒,他以前是那里的调酒师,还把我介绍过去。”
  “我会是黑色。”
  关于过往的描述告一段落,空继续看阿贝多的眼睛,企图从里面看出点除了爱意和温柔之外的情感。可阿贝多的眼睛还是水碧色的湖泊,空落到里面,被湖水温和地冲刷。
  “其实黑不只是黑,而是万色之总。”※
  阿贝多说,他拿出抽屉里的蜡烛,递过打火机,示意空将其点燃。
  “许个愿?”
  蜡烛点起了,空真的双手合十许愿,阿贝多就捡起地上的画板画许愿的空,他看见散着头发的调酒师许过愿之后发呆,然后就像先前的酒劲儿全都涌上来一样,开始停不住地落泪。
  空泪汪汪的,看到的阿贝多都变成了不知几个,散了光糊成一片,但他只管哭,眼泪鼻涕弄了一脸。而后他就钻进阿贝多的怀里,将这些污秽都搽在对方的白衬衫上。
  这时候,阿贝多又听见空用一种很开心的语调说话。他说:“我不想走了,阿贝多。”
  “我不想走,我现在很开心。”
  “很幸福,阿贝多,和你在一起很幸福。”
  “不想走……”
  阿贝多猜测空可能在“酒后吐真言”的阶段,他拆开空的长辫子,用手指为空顺头发,安抚对方的情绪。
  “我真的真的很幸福了,阿贝多。”
  “像假的一样。”
  “不是假的。”阿贝多摸到空还湿润的眼角,吸了口气,说不上哪里难受,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心疼。
  阿贝多心疼空。
  “我买下了这一套公寓,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不要害怕,空,我会永远爱你。”
  蜡烛的火光跳动着,空的脸在这点亮度下模糊不清,他抬起头,猫一样地靠近阿贝多的嘴唇。屋内仿佛起了雾,空在雾气弥漫的空间里亲上阿贝多的眼睛,阿贝多只觉得眼睫濡湿,他听到空平静到奇怪的话。
  “我会永远爱你。”
  
  空总归是有一点不舍的。他赤着脚蹲在那副《爱人》面前,犹豫许久是否将它带走,最后他叹气,嘴唇印在画布之上自己的肋骨处,那里有阿贝多的名字,凌厉漂亮的字体,即使在如此吸引人的画面中也相当起眼。空想:他还是好难过啊,他想再看看阿贝多,看看阿贝多温柔的眼睛和脸。他悄悄地趴到阿贝多的枕头边,对着熟睡的阿贝多皱眉,又咧嘴无声地笑,他轻吻阿贝多的额头,而后拉紧领口离开了公寓。
  空又在门口坐了一会儿,最后他看着楼道窗外蒙蒙亮的天色,将公寓的钥匙留在地上,独自踏上了离开的路。
  
  空走了。
  阿贝多在第二天晚上发现这个事实,他以为去工作的空并没有去酒吧,也没有去自己的住所。金发的青年突然就从这里消失,没有留下一点痕迹,阿贝多觉得他要疯了,他不知道空为什么走,又走去哪里。他向空的同事和房东询问,想从中找到一点线索。
  酒吧的服务员小姐在他上门询问时惊奇地问他:你就是空的男朋友?
  阿贝多点头,又反问回去:他这么对你们说我?
  没,他说你是他情人,但我们都能看出来,笑得那么甜不是男朋友都怪了。
  服务员小姐咯咯地笑,但她也不知道空去了哪儿,阿贝多只好又去找空的房东,那位年长的,教会空调酒的调酒师。
  
  阿贝多从来不知道空的这一面。年长的调酒师告诉他空在之前一直说在寻找“家”,他很向往“家”,偶尔会对房东念叨一些过去的事:空的过去不算太好,苦力,小偷,囚犯,站街的妓,他都做过。他从贫民窟出来,怀着仅有的记忆寻找自己的归宿,他说他记得自己有个妹妹,很可爱,所以他总会对那些小孩儿很友好,想要提前练习和妹妹的相处。
  “谁知道他这些记忆是不是真的。”
  年长的调酒师说:“他来的那个地方我也知道,没人要的小孩儿经常被丢到那边。”
  下午六点钟的太阳落下了,阿贝多离开房东的家,站在路边往远处望,一些草,一些小花,他们生长在楼下的空地里,在冷风中摇曳着。阿贝多从兜里抓到一张纸条,皱巴巴的,掺着湿意,他几乎是屏着呼吸打开,看到一行字。
  “我要继续去寻找家了。”
  那人怕阿贝多找自己,特意用红色的笔打上感叹号,在最下方又警示一遍:“不要找我。”
  “不舍得还要走,真够任性。”
  阿贝多笑了。
  “我会去找你,直到你把我当‘家’为止。”
  
  而在这座城市的边缘,画家要找的人同样看着远方。他下定了决心,重新踏上了旅途,但他不会像从前一样迷茫,因为他有阿贝多的爱,他有一个已经在心里的家。车内熙熙攘攘,大家说着空毫不关心的话题,夕阳落下了,橘红还染在天上,他仿佛能听到阿贝多说他是油画刀下的奇迹,称赞他为美的化身。
  而城市渐渐离空远去,目送着他的离开。
  
  
  
  end.
  
  ※原句出自《我爱比尔》,本篇文章致敬《我爱比尔》,有部分情节参考,如认为是抄袭,欢迎联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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